【學人訪問記】研究中法戲劇的陳綿

我國戲劇，以舊劇在社會上佔有重要的地位。話劇歌舞劇等，近年來雖迭經一部分人的提倡，終是沒有把握住社會。其實舊劇的能夠長時間存在，自有他的藝術價值，所以外國學者，亦曾有過肯定的贊揚話。陳綿氏是法國國家文學博士，對於我國新舊戲劇，及法國今古戲劇，都是有相當研究的，他的博士論文《中國近代戲劇史》，曾經得法國學術界的最好評譽。

民國十九年回國後，陳氏除在北京大學，中法大學等處教書外，仍是繼續研究戲劇，自作的劇本有《一封情書》，《劈破了的棺材》《鬼語》，及《燈籠》等，雖然沒有正式發表，但是將來中國旅行劇團 ，會公開排演給我們看的。最近陳氏應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之約，翻譯《茶花女》 ，《希德》，《昂朵馬克》等十八種法國種法國名劇，都是能單獨代表一種精神的。《茶花女》，已譯成，正由他自已指導中國旅行劇團排演著。我是在近黃昏的時候，去訪問陳氏的，由閽人領導穿過那些寬闊的院落，才到他的客廳，這是一個極端兩化的境地，席夢思彈簧的沙發，鋼琴，提琴，同幽明的燈光，使我忘了這是個中國式的房屋，那時他正在用晚餐很客氣的同我招呼了一下，仍繼續著他的晚餐。他的餐間同我離得很近，他同他的太太用法文談話的聲音，我聽得很清楚。

他是很瀟灑的，老實地說，富有中國公子派的風姿。說起話卻好像大演說家一樣，滔滔不絕，例如我問他對於劉復翻譯的《茶花外》，是否有不妥的話時，他引證法國關於昂格先生的典故來說明，他意思是說，劉復對於他專門的學問是有很深刻研究的，而翻譯的茶花女戲劇，卻沒有成功。因法國的昂格先生，是當代極有名的大畫家，可是很喜歡拉提琴，假若有人說他的畫不好，他並不會生氣的，如果說他的提琴拉得不好，他是會對你不滿意的。我們首先談些關於他本身的經歷。

他的原籍是福建閩候，可是因為他的父親陳玉蒼先生在北京做官，所以他在北平生長的。他降生的時候，正是庚子變亂的那年六月，因為他父親是五城都御史，負有地方治安的責任，在那樣紛亂的時候，家人對於他的保護力是要減少的，所以把他擲在澡盆里，同時他的母親因為對於他幾位兄長們，操勞過度，沒有乳水，他便吃漿糊長大的。他四歲的時候，在家裡開始認字，六七歲的時候，因為兄弟叔侄很多，請了位先生在家裡教讀，十一歲的時候，方開始做文章。

他開始念法文，是七歲的時候，那時他父親已經升為郵傳尚書，有位新從法國回來的林先生，教他認識字母同文法。民國元年時，他已經十二歲了，全家搬到天津去住，他在望海樓法文學堂（現已遷至西開）里讀書，一年後回到北平，又在宣武門內法文學校讀法文，家中還請有漢文先生教讀。到陳氏十六歲的時候，便入北大預科，升大學本科時，他是頭一次的法文學系的學生，民國十年畢業，十一年便自費的到法國去留學，最初入的是巴黎大學法科，因為他的個性近於文學，而入法科的動機，又是家庭的關係，所以他徵得了家庭的同意，便請求學校，轉入文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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